2009年3月5日 星期四

友善的鋤頭

趁著天晴,這兩天到菜園翻土準備重新耕種,菜畦上仍留有上一期播種的收成, A菜、包心 A菜、日本茼蒿、粉豆,是我們上一季節唯一的收成,對了,還有鄰居所贈予,從移植至今,植株大小仍維持菜苗一般大小的芹菜。因為我們菜的大小通通都比人家的小好上幾號,所以我們等啊等的,小小的植株竟然沒長大就漸漸老去,不然就是以為春天到了,瘦小的身軀,竟也開花結果,深怕來不及繁衍傳播,一起耕作的友人都笑稱我們家所收成的,是別人家的菜苗。

算一算日子,上一次播種是去年的十二月初,離現在有三個月的時間,從芒草叢生的荒地開始整地、翻土、造畦,第一次拿鋤頭耕作的喜悅,反映在我們認真的幻想上,不然怎會天真地把每一種當季的種子都拿來播種,把忠言逆耳的預言當作耳邊風。當鄰居說,大芥菜沒有肥、沒有藥怎麼種的起來時,我們就開始種起沒有肥、沒有藥的大芥菜; 菜苗行的老闆說,高麗菜一定要灑藥的啦!我們就偏偏不灑藥,不,或許應該說,我從一開始就設定要用友善、自然的方式來耕種,並沒有打算施肥、噴藥。結果呢,新開墾的泥土果然不適合有著脆弱本質作物的成長,高麗菜、大芥菜、韭菜、芫荽、菠菜全數貢龜,小白菜還好,收成最好的算是 A菜跟粉豆,我想是源自於她們本身強韌的環境適應能力,也把我從想像中拉回現實,第一次耕作的挫敗並非令人意外,結實潮濕的土壤,才開始被耕作的腳步踏墾,與作物陌生的隔閡,尚待我更貼近去與她們對談,田間的小蟲、小鳥、與地底下的蚯蚓、田鼠、蜈蚣等等昆蟲們,還在進一步觀察我,看看我是不是值得幫忙的好農夫,現階段適時適地耕作是必要,更用心去瞭解這片土地的需要,人的作物與野生植物的需要,才是我當前最重要的功課。

於是我在沮喪了一段小小的時間之後,打起精神,拿起鋤頭從新出發,趁著此時春天多雨的時節,陰雨之間難得的空檔,我再度帶著兩個小小孩,前往離家不遠的菜園,孩子興奮於這一段小距離的散步,蹦蹦跳跳地沿途玩耍,我提起重重的鋤頭,輕輕放下,心裡想的是這些菜的需求,在揮汗的當下才發現,體力的付出換來的是專注與隨之而來的放鬆,我深刻體會到身而為人揮汗勞動的必要,在這片小小的園子裡,我必須俯身低頭才能有所收穫。雖然,我這個新手農夫連鋤頭都拿不好,更有一次,當鋤頭的鐵片鬆動而無法操作時,我在四下無人的荒地之間坐困愁城,用大石頭敲打幾次宣告無效之後,我這才承認自己連鋤頭都還不認識,原本打算打道回府了,卻不知哪來的靈感,我提起搖搖擺擺的鋤頭繼續工作,竟也全然無恙,我順利完成這一天的工作。這轉瞬間的心念,用不科學一點的說法,是源自於土地上的小生命所給予我的提醒,是她們善意的回應,這一刻,這隻由木頭、鐵片構造而成的工作夥伴在瞬間有了生命,我和這位忠實的夥伴之間開始有一點小小的、善意的交流,往返之間,我感覺自己像是通過了第一道考驗,決定了我繼續拿起重重的鋤頭,拓墾半農的生活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